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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7,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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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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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Dai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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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pe
Post
相隔半年,荨麻疹依旧不见好,依旧一抓就几条红肿,吃药能止痒,但皮肤依旧泛红,办公间隙抬起手,粉红色的一大片,但不肿也不痒。
这半年辞去设计院的工作,休息两个月,还没缓过来就又转入新行业,是平面设计和视频剪辑,倒是比原本简单许多,工作下班早但随时待命,公司强调家庭,社交,外向,含混的需求以及随时响应的狗腿子劲,我疲惫而驯顺地应答,该做啥做啥,不影响周末。我看不懂女领导到底精神抖擞地丢来莫名其妙的需求是为什么,我对资本主义没有兴趣,也更不想创业,但她坚持我的插画能做成T恤和盲盒,我叹气点头,对此报以傲慢的消极态度。挣钱已经够累了,只画画就够了吧,我一不那么窘迫,二需要精力投入进练习,三是真的搞不懂,对这种挣钱方式抱有朴素的怀疑。
最近最不能理解的事情大概是被父亲说“别活在梦里”,“别试着改变世界,要去适应世界”,能理解他的担忧,但我不是不想活在现实世界里,是现实世界就没有留给我的缝隙。如果这个世界不能允许我作为一个不违法,好好交税的女青年拒绝不必要的社交,过我想过的,不违背公序良俗的生活,那就让世界见鬼去吧,我花了太多时间接纳自己的本性,不想随着外物轻易改变。但如果当真枪决我倒还容易,问题在于世界其实并不在乎我,而我无法不在乎它。
相比之下,最美好的事大概是去列宾的画展,巨幅的油画里满是目光灼灼的高鼻梁俄罗斯疯子,看得人心满意足,甚至冲淡首都博物馆巨大石质空间的,尺度的恐怖感。我憎恨那里的建筑,因为我不觉得它是为了被人走遍而设计,而是为了被人所恐惧和敬仰所建造,这在我看来是一种毫无疑问的帝国主义作风……我为什么要为了博物馆而感到恐惧,还是布展如此业余的博物馆?更糟的是没有休息空间,大家坐在巨大的台阶上,挤挤挨挨犹如电线上的麻雀,作为博物馆的游览体验而言,简直可以说得上毫无尊严。说到这个,故宫本身更是了,但那是来自古代的旧账,姑且不翻。很多宫殿封锁,导览稀烂,我们走了一整圈没找到百年展的入口,而站在入口才被告知需要提前预约,冷笑一声离场去吃烤鸭。烤鸭好吃。北京肉菜死咸,但糖葫芦酸甜可口,糖壳咬下去的脆响让人愉快,三两下能吃掉一根,非常满足。
发生很多事,但真写起来让人泄气,一切好像逐渐好转,只有我本人逐渐疲惫而萎靡,甚至到了去找咨询师的程度,被问了几句话,她问我是不是一直在忍着愤怒。是,当然是,我要手握我的一切愤怒,憎恨,痛斥的欲望和穿刺的动势,等自己的双手能触及真正的改变,一口气扑进去。我也不希望自己是这样的人,我也想要能安静地找个男人,生三个小孩,在一个岗位唯唯诺诺地签完第三份合同,安稳地渡过八十年,以名牌包和孩子的学历作为此生为数不多的追求,做一个红木家具般的人给置办进体面的家庭合影里。但既然我生来如此,既然这种怒火和善感无法被扑灭,那就捏在被烧得脱皮的手里走下去吧。像最近听的那首歌,对这个世纪极尽控诉,但说would love it if we made it,如果我真能凭着这种莫名的倔劲熬到八十,或许才能说这个世界,以及我这个人没糟糕到无法忍受。
写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