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2022.0823

今天在公司又摸鱼，前辈们赶着画施工图，我不够格，摸不到cad文件，坐在位子上看一些建筑条款，假装自己很忙，在听梦魔的广播剧。我从这个广播剧回忆起自己讨厌大部分电视剧和有声书的原因，它们会给很多很具体，很表面上刺激性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甚至显得跌份的东西给观众，比如近距离搏斗，比如傻子一样的浓烈双色灯打光，比如过于具体的口音演绎和小噪音，它们说服观众神经紧绷，感到恐惧，惊慌或者振奋，像你要引野猫野狗进笼子，走两步就要给一小块肉，这样它才一步一步走进去，不然当面甩一大块肉进笼子，它们是不会跟进去的。我属于叼着自己的绳索，你给我指指笼子就行。我已经有点过了那种会因为非常呕心沥血地花哨，很刻意钻心剜骨的剧情动容的阶段，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我更容易过分脱离感受和现实去看待作品，因为说到底，剥离开一切感官刺激的小说是没有意义的，你变成在给哲学的脚指甲镶边，我们的脑子要是真那么好就不会被虚构文学骗进去，应该直奔数学，医学，社会学和哲学。都是创造情景。只能说我很不喜欢太具体的东西，反而让人烦躁，很多时候在我个人而言，正是因为每一行字都是一样的大小，一样的间距，字体，语言，粗细，它们之间的转换才会那么顺畅而充满无限的可能。这点上我比较偏爱黑体字，这是一个诞生之初就是为了机械，冷静和高效传递信息的字体，在我而言，还有一些二十世纪欧洲人的莫名其妙乌托邦情结，似乎一切都能被工业化解决，似乎只要字体本身没有倾向，情绪浓烈的垃圾信息海浪般袭来都没有关系，只要字体就可以让人冷静下来。太蠢，但是我喜欢。 今天没有做核酸，厦门说是三天一检测，连测三次。公司旁边做核酸的地方是一个几乎废弃的商业广场，仿照体育场做成一个中空的圆形，正门口有高得超乎想象的红字招牌，上面立一个金身的女人像，翅膀大开，傻逼似的，据说台风天吹下来过，装回去了。这里计划上是商业广场，现在俨然废墟，女神脚下的大门有台阶簇拥，但玻璃门紧闭，贴着揭不全的白纸，里面就算正午也漆黑一团，拉一个塑料横幅，蓝底红字，写“最大体育馆”，哪里最大也不知道。这里地砖凹凸不平，覆盖薄薄的一层黑色污垢，下水道散发出酸臭，在暴雨天会倒灌，整个广场变成金鱼池，水能漫到小腿。当时我不知道，只看到一点积水，想着绕着外圈走去坐车，结果看到水沟往外泵水，形成一个耸起的水包，蔚为壮观，而且颜色灰黑，让人完全不想涉足。我经常觉得扯淡，厦门动不动挖繁华街区的人行道，今年改高，明年改矮，脱裤子放屁，为什么不攒攒钱干脆修缮一下这里？但其实没得修，只能整个揭开，全部从新来，这么脏的地面和倒灌的水显然是下面的管道系统出问题。这里外圈是酒肆和烧烤，内圈是宠物店和零星的餐厅，更内圈还是烧烤，或许地砖就是因此常年油腻漆黑，白天走一圈保证没有丝毫食欲。宠物店的那一圈稍好，但因为在二层建筑的夹缝之间，回音明显，店内猫狗一旦吠叫，就会半条街此起彼伏都嚎起来，破碎的叫声在水泥墙上摔得血肉模糊，穿堂而过，晌午的时候仿佛梦游。 正中心不止烧烤，还有海盗船，摩天轮和一些老旧游乐设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廉价，统统由石膏的脆壳和上漆金属做外层，上面的花纹有时堪称后现代，晒得脱相的几个卡通小人簇拥一只超级写实，像是照片上抠下来的人眼，我操，当时排队做核酸，和它对视良久，说不出话。那艘海盗船试图模仿木纹，但不成比例，木片的假纹路过于纤细，导致整个大船让人想起北欧人说死人乘的，由脚趾手指甲做成的船，和蔼可亲的是上面挂一黄底招牌，写一层烧烤，二层牛肉面。很搞笑，如果不是担心卫生，我还挺想上去吃个牛肉面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