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2022.0822

本来要写那个做核酸的小广场，打开lofter想找同人图看的时候发现有读者给我发私信，问我是不是转移到别的平台去了，如果有的话很想看。说实话很愧疚，已经很久没有写正儿八经的故事，确实也是在人生这个四分之一的节点非常抓瞎，用精神问题搪塞过去，其实也明白就是懒惰和逃避。一旦开始写就是像学会了骑自行车或者游泳，是不可能忘记，早晚会捡起来的，这东西像一面镜子，而且你越靠近，越看清自己烂肉下的白骨。语言是有力量的，编纂和诚实也同样，能够命名一种感受就相当于一部分理解了现状，夺回掌控权，而理性或诗意地描述故事也是，你在拔去生活上的分叉，试图梳理一条主干，但生活从来不是一个规整的主干，没有那么顺遂的逻辑推导，我们越是软化和美化，哪怕出于最正义，最柔和的愿景，也是在放纵自己的傲慢。如果现在让我讲一个故事，我会说什么？我一直问自己，我现在的课题是什么？好像什么都摆在我面前，也一题没有答对。在此打住吧。 最近在看网飞的一部新剧，第一次看完没有什么感受，越往回想越觉得好，在看完番外的两个小故事之后倒回去把前面的也再看了一遍，还是很喜欢。里面或许是我最喜欢的小故事是死神和梦神的一小段散步，和一般作者会塑造的死神不同，不是骷髅般瘦骨嶙峋，或者高大，恐怖，神秘，在黑色的斗篷下伸出镰刀的样子，而是一个平易近人，穿着日常黑衣服的女人。柔声细语，以尊重和疏离对待每一个自己要带走的人。我自己在画的一个角色是森林里职能是死亡和腐败的精灵，考虑之下选择是女性，但我的理由是它们才是真正的母亲，要先作为活物死去，后来的一切才有前提去生长，所以是有生育能力的女性。盖曼的思路不同，写出这样一个温柔的女神，意义在于她抚慰将死的灵魂，无论男女老少，无辜还是罪恶，到死的时候一样孤独而恐惧，如果要有神，该是一个温和，平静，愿意领着迷途灵魂离开的形象。而且死亡确实并不遥远而恐怖，仅仅是生的侧面。完败。比起那些虚构的框架和意义，他更尊重人的感受，更愿意对生活的体验诚实。他的作品在我比起其它更狂风骤雨式的创作者来说，更接近一种comforting而非lectureing，好兆头也是，一切混乱不堪，滑稽而诡谲，但最后皆大欢喜，孩子和狗，天使和恶魔，大家吵吵嚷嚷，相安无事在这世上又是一天。他意象的品味比一般作家好太多，也似乎是比起相信伟大的正义和意义，更相信一些琐碎的善意和荒诞的人，所以安慰起人来有奇效，像超市的昂贵桶装冰淇淋，是你知道一定管用，也最好弄到的心理安慰。其实整部电视剧最打动我的是梦神夺回自己的法器，要惩罚那个凡人，但四五句话几乎都是安抚，告诉他这本不是你们人类应得的东西，你用得乱七八糟，害这些人惨死，但错不在你，你从父母那里继承这个东西，本身就是诅咒，神志不清，但因为你的所为，你会陷入永远的沉睡，再也无法苏醒，作为我给你的惩罚。很神奇，而且确实如果“梦”这个概念真如人类的历史那样悠久，窥见过每一个人，乃至每一只走兽，一块碎石的梦，或许真的不会对一个人类的痴心妄想反应太大。我不太能形容，就是这种近似于给人掖上被角的行为让我真的感觉很“梦神”，所以非常喜欢，买了一套中文翻译，据说漫画本身更棒，因为完全是二维画面，加上艺术家的努力，是三维的写实电视剧永远无法做到的境地。当时在网上看了一点，意识到这套书完全是遵从书的阅读和开合方式创作，无处不强调对开页上互相的呼应，画框和文字，线条互相穿插，从页面的一角绕到另一角的视觉引导，我就下决心贵点就贵点，买个实体书吧，人家一个团队吭哧吭哧又写又画，我不能因为网页端阅读就毁了这些努力。 睡前在想，为什么睡神英语里是sandman？卧室一般给人干净整洁的印象，sand关联到里面显得很奇怪，但或许梦的孕育和离去实在是只能用流沙落在手上又从指缝里消失来形容，总之很有意思。